来源:《一带一路》国学文化翠峰山论坛文集
作者:田佐
被誉为群经之首的《易》经,亦称八卦,历来治学者众,争讼者亦众。然仔细检索,却鲜见究《易》之成因及其衍变者,即便涉足,亦多动辄而止,深为者寡,以致影响到对卦义本事的深人探究。基于本人多年之心得,窃以为八卦源于先民的测日活动及其成果,本事显而实,而后人附丽多多,速使之神秘难福,宽成玄学。为推进《易》学研究,笔者不描我陋,愿以管见就教于各位方家学者。
一、测天是远古人类的重大活动
太阳与人类密切相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产生活方式,使人类从自己的童年时期起便开始了太阳崇拜和对太阳升降规律的观察,即测日活动。
古籍有许多有关测日的记载。
《淮南子•天文训》:“日出于肠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登于扶桑,爱始将行,是谓黜明;至于曲阿,是谓旦明;至于曾泉,是谓蚤(早)食;至于桑野,是谓晏食;至于衡阳,是谓隅中;至于昆吾,是谓正中;至于鸟次,是谓小还;至于悲谷,是谓铺时;至于女纪,是;谓大还;至于渊虞,是谓高春;至于连石,是谓下春;至于悲泉,爱止其女,爱息其马,是谓悬车;至于虞渊,是谓黄昏;至于蒙谷,是谓定昏。”
《淮南子》为西汉时古籍,内容庞杂,许多史前历史神话因之得以保存和流传。《天文训》所载关于太阳运行虚拟轨迹中的地面时空对应点,应是对远古时期先民们所设测日标位点的神话式的表述,而各标位点的连接,则是古人观念中太阳圆天运行轨迹在地面的坐标。
不唯如此。古籍还多有远古人类有组织和专职官员测日计时的记载。
《山海经•海外西经》:“羲、和为帝日官。
《国语•楚语下》:“颛……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
《国语•郑语》:“黎为高辛氏火正……
《书•尧典》:“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
《书•目刑》:“(黄帝)乃命重、黎,绝地天通,图有降格。(孔传日:‘重即教,黎即和。尧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
《史记•历书》:“黃帝考定星历……,于是有天、地、神、低、物类之官,是谓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
《史记天官》:“普之传天数者,高辛之前重、黎,于唐虞羲、和,有夏昆香,股商巫成,周室史佚丧弘,于宋子韦,郑则稗竈,在齐甘公,楚唐昧,赵尹皋,魏石申。(《索隐》:《系本》及《律历志》:黄帝使羲、和占日,常仪占月,电区占星气。’)
《史记•太史公自序》:“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
《周易•系辞下》:“伏羲氏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
以上记载透露的历史信息是,早在伏羲时期,先民们即已有了测日活动,而其后的黄帝、帝尧等,代代相传,测日便成了制度。
测日的深远意义,正如叶舒宪先生所说:“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人类文明史的发生与太阳的启示简直是分不开的。或者换一种更确切的说法,是定居生活的人类为了生产的需要所进行的太阳观测,终于将人本身从与鲁类相周旋的史前蒙昧状态中提升了出来,迈进种崭新的有秩序、有节奏的社会生活的门槛。”正因为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尚书•尧典》将测日活动放在了特别突出的位置。
二、土圭测日之制演化为八卦
据考古发掘实物证实和史籍记载,先民的测日仪器就为土圭。
《周礼•地官•大司徒》:“以士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影),以求地中。
《周礼•春官•典瑞》:“士圭以致四时、日、月。”
关于土圭的形制,《辞海》(1979 年版)描述:土圭“包括圭和表两部分:表是直立的标竿,圭是平卧的尺。表放在圭的南、北两端,并且同圭垂直。”《辞海》描述的土圭是后起的比较成熟、完善的形制,远比原始形制要复杂和精确得多。《周礼• 考工记•玉人》的描述极为简单:土圭尺有五寸。”郑玄以为“于所平之地中央树八尺之桌” 即为土圭。笔者推测,远古时期的土圭主形制应相当简单,即先筑个高大土堆,顶端呈水平伏且刘经纬分度线(圭),在各条经线的相交处,亦即土堆顶端的中央,竖垂直的八尺长竿(表),根据日光下长学投影的长度和移动的位置测定时间,确定四时,即所谓的“标竿测日”。河南登封告成有周公测景(影)台,据记做建于东周时期,唐时为僧行所改建,其形制应与原始形制比较接近(图一)。
1965年在江苏仪征石碑村1号东汉墓出士一铜制圭表——圭长34.5厘米(合汉制1.5尺,边缘刻尺寸单位),表高19.2厘米(合汉制8寸略余),恰恰接近郑玄所描述的传统圭表高度8尺的十分之一,是一只便携式圭表。但其形制已比较完备,当与原始形制有很大的区别(图二)。
关于土圭测日的方法,《周礼•考工记》描述:“置絷以县(悬),胝以景(影),为规识(志日出之景与日人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就是说人们根据“表”在“圭”的刻度上投影的长度测定早(朝)晚(夕)和节气,并由此推定一个回归年的长度。郑玄在此段文字下注云:“于所平之地中央树八尺之臬,以悬正之,视之以其景,将以正四方也。”即用土圭所测日影确正四方方位。如此可知,土圭有测日和正方位两种功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