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褚于飞
当我在朋友圈看到今古谭店庆征文的消息时，惊讶于书店已历经二十年风雨，又想到自己文笔稚嫩，实在没勇气下笔，待读过几篇感情真挚的文章之后，才下定决心，谈谈我的感悟。尽管如此，此文依旧搁置数日，今日又重新翻出，删删改改。
在此之前，想说 “鬻书”的不易，当看到“今古谭”书店由于疫情防控暂停营业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如今，疫情反反复复，为了稳住疫情做出的调整可以理解，然而终究是一声叹息，这样的停业关门，不止是这一处，有的甚至封城，然而，生活却在这一日日停摆中，不知向何处去。快递停发、书店关门等情形，还只是我们所看到的冰山一角，种种艰辛，恐怕不足为外人道也。如果没有对书怀有一种兴趣和热爱，很难坚持做到二十年如一日。
关于今古谭，我完全是被宋老师带起来的。那时，我还是研一，某天午后突然想着去逛一逛书店，于是就请教了宋老师曲阜有什么好的书店。宋老师推荐了五马祠附近的古旧书店，在新文化街。于是，某天就过去找，按图索骥，不幸的是，地图也拯救不了路痴，转来转去，在那几条巷子兜兜转转，仍是遍寻不获，泄气，准备打道回府。不想，随意走走，反而看到了。当下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走进书店。
现在还记得店里挂了很多的画，高高低低的书架，各种小摆件，一尊长长胡须的面具印象深刻。一堆堆的书，用白色绳子捆扎起来，摆放的整整齐齐。那是多么惬意的场面啊，穿过逼仄的过道，驻留在一排排书架前，饶有兴趣的一排排看去，低下身去看书架底的两排，光是看着书名就很惊喜。什么演义、诗歌、散文啦，什么历史方面的书，那可真是淘出无穷无尽的乐趣。我很少看到书店有那么多系统又专业的历史书籍，因而记忆犹新。不过当时买了什么书，倒是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买了一组小和尚摆件，可可爱爱，见之欣喜。以后因着远和懒，自己倒是没有经常去那里。
一晃，又过去了许久。某天，宋老师说书店搬到大学东路南首了，那可真是开心。宋老师经常去那里，一淘就是好多本书，经常成摞成箱地买。老板有时会送到办公室，于是，我们也经常在办公室收到书店送来的书，这种拆书包装的活，大家都很乐意做，蹲在地上，用小刀划开绳子，一本本摊开，看看淘到了哪些好书，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看到？或者觉得哪本书好，哪本书有意思，感觉就像自己得到了宝藏那样开心。
于是，那段时间，我们师门的人总喜欢往书店跑。最欣喜的莫过于能在书店找到本专业（历史、儒学）的书，价格还很优惠！毕竟那时囊中羞涩，问书价格时都要鼓起勇气。师兄听我说到书店，调侃说，你说你是宋老师的学生，兴许会更便宜。我说，不好意思啊。日子久了，倒是和月华姐有点熟悉了，偶尔也聊聊。记得有次结账，月华姐推荐了本《日讲四书讲义》，说这本书之前被水浸湿了一点，有褶皱但不影响阅读，因此便宜，算十块钱，当时高兴地买下了，现在这本书还在书架上，偶尔翻翻，很是开心。
那时书店有两层楼，推门进去看到的各种笔墨纸砚。我喜欢去二楼淘宝。沿台阶上楼，在楼梯扶手上，挂着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每次都看一遍，有没有更新啊。进了二楼，时光仿佛慢下来了。隔开了喧嚣，独属于书的世界。我和几个人在二楼或停留或穿行，经常看到有人或站或坐，有老大爷坐在板凳上看书，我静悄悄地绕过去，仍然不忘迅速扫几眼他身后的书架。一排排走过去，经常有那种大部头，譬如《阙里文献考》，一般就只是看看。淘淘专业的旧书和《三侠五义》类的闲书，真是消遣的好去处。
有时候，穿行在学校，会看到书店在学校里摆摊。周末，早晨鸟叫的时候，就出现了书。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也能看到一排排书在惬意地舒展。那时候会穿过食堂，在教学楼后面看到书摊，旁边的树很大，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梢投射到地上，斑斑点点，又清清凉凉。周围有背书的同学，还有挑书的同学，遇到了就走过去看看。那时候的惬意，现在回忆起来，依旧令人心动。仿佛是春天一样，曲师大真的很有学习氛围，随处可见背书的同学，晚上的操场，依然有很多人运动，十一点多还能看到在路灯下背书的同学，夏天的花，冬天的雪，书声琅琅，回想起来，无比怀念。
再后来，书店又搬了，搬到曲师大东门北面路东一处小院里。那时，已经可以和月华姐多聊几句了，和她聊天真开心，开心能有这样一家书店可以时不时地闲逛。那时候下午出东门溜达溜达去书店，实在有意思。再后来，由于疫情防控，大学东门封了，去书店的路就远了。
恍若弹指一挥间，毕业就已到眼前。只记得每次匆忙，来来往往，打印、找工作、备考，在忙忙碌碌中，离开了曲阜。就像是远行，背起了背包，开始为生活奔波。还记得毕业之后，有次师妹给我发消息，说书店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标记着卖我的毕业论文，让我看看怎么回事。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看了看，果然是打印好的深蓝色的毕业论文。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微信联系月华姐，问她能否撤下下架，我买回来。月华姐说这是集中收购的书，还说马上就撤，然后给我留着，送给我。当时，印象深刻，久久不语，自己应该更努力，否则写出来的论文不过是废纸一堆。
去年，因着同学结婚，回了一趟曲阜，匆匆忙忙，当晚师友聚餐，宿在学校东门附近，可以看到校园里面的风景，凌晨四点多就醒了，坐在床上，看了好久。起床收拾完毕，准备坐车去东站时，站在街边，疾风骤雨，突然想到今古谭看一眼。于是，斜撑着伞，背着包，去了一趟，遗憾的是天太早，书店还没开门，时间又不允许等，只得匆匆去赶车，至今想想，依旧怅然若失。
月华姐时不时关心我的近况，每次被问到，总是很开心，和书店构建的亲密连接，轻松愉悦。记得有一部纪录片叫《但是还有书籍》，能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有一方净土，安静地读书，真好！生活虽然如此，或好或坏，但是还有书籍，但是还有书店。杨绛先生曾经说过：“读书不是为了拿文凭或者发财，而是成为一个有温度懂情绪会思考的人。”读书、买书、鬻书、藏书等，真是有意思的事情啊！
2022年3月22日于飞草于北京
鲲鹏按：
褚燕是宋立林教授带过的研究生，受宋老师的影响也酷爱读书，因此和今古谭结缘。她毕业后去北京工作了，仍通过网络关注今古谭书店，并积极参与“群淘”。感谢她写来温情脉脉的长文。“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也祝燕子舒展羽翼，在更广阔的天空自由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