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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国学,一门新颖而古老的学问(一)

作者:孙关龙

自然国学,一个新颖的词汇。它是孙关龙、宋正海等在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代科技前沿探索中如何发挥重要作用”的课题研究中,于2001年创新提出的新研究方向,并一起发表刘长林起草的《自然国学宣言》。与20世纪初提出的新词汇“国学”相比,晚将近100年,然而与国学一样地古老,都是早在被称为轴心时代(或称原典时代、子学时代)的春秋战国时期即已成为一门学问。

百余年来,中外学界对国学或中国传统学术文化中的政治观、思想观、文学观、历史观、伦理观、经济观、社会观、文化观、民俗观等进行了大量的、深入而系统的研究,著作不计其数,并成就了当前社会上的“国学热”,但是,对国学或中国传统学术文化中的自然观、科学观、技术观、生态观等,不但缺乏全面系统的研究,著作风毛麟角,而且至今被各个方面所忽视、冷落。这严重地影响了国学的全面振兴和发展,严重影响了当代科学技术的原始创新和当代社会的持续发展,严重地影响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科学技术现代化的进程。而且,造成一系列的误解,黑格尔的误解。清华大学教授的误解,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的误解:他们认为孔子没有一点思辨哲学,孔子思想造成了中国科学技术的空间的空白,国学与科学技术是对立的、不相容的等。

(一)什么是自然国学

至今一提起国学,人们想到的便是中国传统的文学、历史、哲学(内含道德、伦理)、艺术、法律和政治等人文社会科学的内容(可概括称为“人文国学”)。实际上,国学还有同样重要、同样辉煌、同属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另一半,即自然和科技的内容(可概括称为“自然国学”)。它由中国传统思维、中国历史自然学、中国传统科学技术三部分组成。具体说:中国传统思维包括传统自然观、传统科学观、传统技术观、传统生态观及传统方法论等;中国历史自然学,包括历史天文学、历史气候学、历史地质学、历史地貌学、历史水文学、历史海洋学、历史动物学、历史植物学、历史灾害学等;中国传统科学技术,包括中国天学、舆地学、算学、传统农学、传统医学、传统工艺学等。

(二)国学自古以来由两部分组成

如笔者认为,现存中国第一个国学知识体系是孔子教学的科目”六艺“,”六艺“为礼、乐、书、射、御、数。礼,指古代五种礼制(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喜礼);乐,指黄帝至周武王六代的古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大武》);书,为汉字六大功能(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射,指古代五种射法(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御,为古代五种驾法(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数,指古代九种算法(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 。对这六个科目,现代史学家蔡尚思“分为三类。书即文字,数即计数,这是学习文化的基本知识。礼和乐,包括当时贵族从事政治活动与宗教活动的主要知识。射,射箭;御,驭车;这二者则是关于战争活动的主要技能” 。笔者认为亦可分为两大类,“按照现今的分类,书、礼、乐属于人文社会科学知识,或说属于人文国学;数、射、御则属于自然科学、技术科学,即科学技术知识,或说属于自然国学”

总结先秦国学知识、现存中国和世界最早的知识知识分类著作《尔雅》(成书于公元前3~前2世纪),今本 19 篇: 《释诂》《释言》《释训》《释亲》《释宫》《释器》《释乐》《释天》《释地》《释丘》《释山》《释水》《释草》《释木》《释虫》《释鱼》《释鸟》《释兽》《释畜》。前四篇,为人文社会篇;续后三篇,既有人文社会方面的知识,又有科技方面的知识;再后十二篇(自《释天》到最后),则为自然、科技篇。可见,自然国学内容的篇幅在现有中国和世界 最早的百种类工具书《尔雅》中占约三分之二。《尔雅》开创的雅书以后 2000 多年延绵不断,至清代. 呈现高潮,形成“雅学” 。这些雅书,多承袭《尔雅》传统,其中北宋陆佃的《埤雅》(20 卷)、罗願 的《尔雅翼》(32 卷),近代王国维的《尔雅草木虫鱼鸟兽释例》等,都专释草木鸟兽虫鱼 (《埤雅》还还加释天) 。

即使经书中也有大量自然国学的内容。如《春秋》中“记录自然史料的类型全,现代自然史料的六大类型(天象、气象、地象、水象、生物象、人体象)都有;项目多……31 项之多,其中自然灾害和自然异常(统称自然灾异)项目至少有24项;数数量大……达 243 次(内含重复 31 次),其中灾害异常记录为164次;而且,200 多年间对每一个 (或次)自然史料都按年月或年月日有序记载,非常系统”。

(三) 一门古老为辉煌的学问

中华自然国学材料之富远远超出人们的意料之中:从孔夫子提出“多识于鸟兽草木”号召,“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山水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技艺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科学观;邹衍“大九州说”、屈原《天问》、荀子《天论》等;到《尔雅》成为中国和世界上现存最早的科学分类著述。从汉代《九章算术》、张衡地动仪,到南北朝祖冲之的圆周率、贾思勰《齐民要术》。从北宋沈括《梦溪笔谈》,经宋元算学四大家、宋元农学四大家、金元医学四大家到晚明六大科技著作。从西周初的《诗经·豳风·七月》,经战国的楚辞《橘颂》、东晋陶渊明的田园诗、唐初王维的山水诗,到北宋苏东坡的“大江东去”。从“被遗忘的自然学家”南宋朱熹的宇宙观,到清代王夫之的格物学、近代孙中山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新进化思想。中华自然国学是一座富矿,其材料之富高居古代世界各国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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