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志祥
朱子教人以史观《春秋》,《春秋》记事又太简,则应辅之以《三传》,其中又以《左传》载事最详,是以读《春秋》,则参之以《左传》,朱子曰:”看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传首尾意思通贯,方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意。”
又说:”春秋之书,且据左氏。当时天下大乱,圣人且据实而书之,其是非得失,付诸后世公论,盖有言外之意。若必于一字一辞之间求褒贬所在,窃恐不然。齐桓晋文所以有功于王室者,盖当时楚最强大,时复加兵于郑,郑则在王畿之内;又伐陆浑之戎,观兵周疆,其势与六国不同。盖六国势均力敌,不敢先动。楚在春秋时,他国皆不及其强,向非威文有以遏之,则周室为其所并矣。又,诸侯不朝聘于周,而周反下聘于列国,是甚道理!”欲明《春秋》褒贬之义,先考《左传》之史实,必能事半而功倍,此朱子教人读《春秋》之法也。
三、通《春秋》之法
孔子既据鲁史事直书,学者何以知圣人笔削之旨?朱子教人通经之法,宜先能研穷义、理,而后学之,庶几可免穿凿之病,且可遍通矣。次能明《春秋》乃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之书,大义方显,知平二者,可谓通《春秋》矣!
朱子曰:”张元德问《春秋》、《周礼》疑难。曰:此等皆无佐证,强说不得。若穿凿说出来,便是侮圣言。不如且研穷义理,义理明,则皆可遍通矣。’因曰:’看文字且先看明白易晓者。此语是某发出来,诸公可记取。'”又曰:”后世诸儒学未至,而各以己意猜传,正横渠所谓’非理明义精而治之,故其说多凿’,是也。”若非如此,则易视《春秋》为计伯业优劣,成败得失,而春秋大义晦矣。
朱子曰:”春秋本是明道正谊之书,今人只较齐晋伯业优劣,反成谋利,大义都晦了。今人做义,且做得齐威、晋文优劣论。”殊不明《春秋》乃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之书,大失圣人作书之用心,后之习《春秋》者常犯此,宜谨诫之。朱子又曰:”春秋之作不为晋国伯业之盛衰,此篇大意失之,亦近岁言春秋者之通病也。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尊王,贱伯;内诸夏,外夷狄,此春秋之大旨,不可不知也。”
孟子说:”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孔子欲藉《春秋》以垂万世典刑,乱臣贼子因而惧之也。朱子答门人说:”问:先生论春秋一经,本是明道正谊、权衡万世典刑之书。如朝聘、会盟、侵伐等事,皆是因人心之敬肆为之详略;或书字,或书名,皆就其事而为之义理,最是斟酌毫忽不差。后之学春秋,多是较量齐鲁长短。自此以后,如宋襄晋悼等事,皆是论伯事业。不知当时为王道作耶?为伯者作耶?若是为伯者作,则此书岂足为义理之书?’曰:’大率本为王道正其纪纲。看已前春秋文字虽物,尚知有圣人明道正谊道理,尚可看。近来止说得伯业权谲底意思,更开眼不得!此义不可不知。”
朱子评时人之说《春秋》,全不知明王道,正纲纪之理,故陈言开眼不得,若前贤之书,尚有圣人之义存焉,今之学者不可不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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